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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6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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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56章

喜班主見柳湘蓮臉色都漲紅了,知道他是真的想要買這鹽引的,為了他的來喜班,他也得幫著這兩人把生意做成嘍,他忙上前拉住商客,陪笑道:“老哥哥忒大的脾氣,這買賣買賣,誰還不是有來有往的殺上幾回價呢?我這小兄弟,是想從你手裏少花些錢,多買幾張鹽引子呢,可沒其他意思。”

這商客有了臺階下,也就順勢問柳湘蓮道:“那你能買多少呢?”

柳湘蓮怕被人瞧輕了,就微擡著下巴,睥睨道:“你有多少,我要多少。”

商客氣笑了:“我說你這毛頭小子......”

不等他話說完,柳湘蓮就刷的拿出一疊子跟鹽引子差不多的票引出來,商客定睛一看,竟是一疊子銀票!

來喜班班主倒抽一口氣,失聲道:“我的小爺,您出來怎的還帶這麽多的銀票?就不怕被小鬼給偷了?”

柳湘蓮冷哼道:“幸虧我帶了,否則,怕不是被人當成空手套白狼的了?”

商客笑了,他笑道;“好,好,倒是某有眼不識泰山了,只是,你這票子,少說也有一千多兩了吧?我身上卻是沒有這麽多的鹽引子的,不如,你跟我去我家裏去取如何?”

柳湘蓮挑眉問道:“你在京城裏還有家?一個人住?”

商客笑道:“怎麽可能?家裏有婆娘,還有幾個兄弟,小兄弟莫怕,咱們都是正經良民,虧不了小兄弟你的。”

柳湘蓮對來喜班的班主問道:“你去過嗎?”

喜班主連連點頭道:“去過,去過,離這裏有些腳程,他家裏不光有鹽引子,還有現成的鹽,是真的做這種生意的,假不了。”

說罷,喜班主就說了個地址。

柳湘蓮一聽,就松了口氣,笑道:“正好,長寧街上也有我家的鋪子,路過的時候可以跟我店裏的活計捎句話,省的他們不知道我去哪裏了。”

西班主忙笑道:“應該的,應該的。”

商客也點頭應許。

就這樣,柳湘蓮、喜班主和商客一行三人路過長寧街的一家家具鋪子的時候,他在門口給店裏的活計吆喝了一聲,說了他去哪裏,就跟著商客和喜班主去了城南,去換他們說好的鹽引子。

柳湘蓮這邊一走,牛繼宗那邊就收到消息了。

他找了十幾個功夫好的生面孔,換上平日裏他們自己的衣服,不遠不近的跟著柳湘蓮一行,等柳湘蓮他們到了一處民宅的時候,這片民宅已經被暗中包圍起來了。

抓捕的過程就不贅述了,總之,柳湘蓮這一次,一共抓出來了八個綠衣賊,五男三女,陰陽搭配,藏的很是不淺。

晚上,莫磐和牛繼宗給柳湘蓮擺了慶功宴,馮紫英作陪,柳湘蓮得了功勞,踐行了承諾,更是被眾人捧的心花怒放,酒過三巡熏熏然之後,他就開始暴露本性,甩著袖子咿咿呀呀的唱了起來。

莫松瞧的歡樂極了,也很捧場的拿盤子海碗做鑼鼓,乒乒乓乓的敲個不停,惹的柳湘蓮頻頻朝他拋媚眼,看的馮紫英額頭青筋直跳。

牛繼宗則是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柳湘蓮的身段,瞧著他被酒氣熏紅的俊臉,酒杯直往嘴邊送,嗓子不停的吞咽,也不知道他咽的是杯子裏的酒水還是自己的口水。

乖乖隆地咚!他以往只聽說過柳湘蓮的大名,也曾遠遠的瞧見過,真正跟他近距離相交還是第一次,倒不是牛繼宗瞧不上人家,而是這個柳湘蓮太會躲了,滑不留手的,他功夫又好,等閑人還真奈何不了他,為著這個,石光珠可沒少在他眼前抱怨。

如今看來,柳湘蓮能受人追捧,不是沒有道理的,嘖嘖,瞧這水蛇腰扭的,人間尤物啊!

等柳湘蓮盡情的唱過一回,在眾人響亮的叫好聲中回轉在酒桌旁,大大的喝了一口酒,痛呼道:“痛快!”

牛繼宗忙給他滿上,討好道:“這可是正宗的惠泉酒,可是我特意從我家老爺子那裏偷來的,就是為了慶祝兄弟你旗開得勝,快,快嘗嘗看味兒正不正?”

柳湘蓮端著酒杯眼睛斜睨著他,皮笑肉不笑的問道:“偷?是雞鳴狗盜的偷還是偷香竊玉的偷?”

牛繼宗臉皮一僵,莫松瞧的哈哈哈大笑不止,他拍著牛繼宗的肩膀,大笑道:“老牛啊老牛,今日最硬的那個硬茬子可就是咱們柳兄弟給廢的,你怎的就不長記性呢?我記得,你最喜歡的是錦香院的牡丹姑娘吧?”

想到今天下午柳湘蓮手起劍落殺的血花四濺的樣子,牛繼宗咽了咽口水,訕笑一下,眼睛看著柳湘蓮,道:“唐突唐突,實在是沒聽過這樣妙的腔調,沒見過這樣美的身段,一時間迷了眼,該死該死!我自罰三大碗,給兄弟賠罪。”

說罷,果真連著喝了三大碗。

柳湘蓮方才放過牛繼宗,又叫來一個彈的好琵琶的給他們奏樂,他們四人直喝到快要宵禁才散了。

柳湘蓮這邊喝的盡興,琪官那邊也不惶多讓。

琪官名為蔣玉函,他雖然是個戲子,卻是個有成算的戲子,隨著年紀的增長,雖然他表面上看不出什麽來的,但他自己卻覺著越來越力不從心了,不止身子褪去少年的柔韌和青澀之後越來越僵硬,就是嗓子,也是越發的難保養了。

他還有一處難言之隱,就是除了臺上博人一笑之外,臺下還得阿諛奉承,用身子伺候貴人,以前年紀小還好,隨著年紀越來越大,有些事情再做就難堪了,他也越來越不得趣。

蔣玉函覺著,再過幾年,他就唱不下去了,到時候,他該怎麽辦呢?不說忠順王爺會不會厭棄了他,不再庇護他,就是他自己,也得為老了之後打算呢。

趁著現在打賞還算豐厚的時候,蔣玉函就打算先為自己置下幾處私產再說。

置私產可是要銀子的。原先他只是為柳湘蓮打聽鹽引子的事,等他找了薛蟠,沒幾句話就從頗有門道的薛蟠嘴中問出了個中之事,頓覺這是個一本萬利的買賣。

薛家原本就做著鹽商的買賣,這鹽商門道裏的事,外頭人打聽不出來,薛蟠卻是心裏門清,加之他現在是薛家家主,鐵網山打圍的事他不止聽說過,他還在賈珍那邊知道的更多呢,他對蔣玉函垂涎已久,現在蔣玉函只是想賺些銀子為自己以後打算,薛蟠想都沒想就把事情告訴蔣玉函了,蔣玉函聽了這麽一耳朵秘密,心裏心思急轉,瞬間就想出了一個絕妙的主意。

只是鹽引子能賺多少銀子?他得了這鹽引子,還得費勁巴拉的去賣,吃力不討好,倒不如賣些跟這鹽引子有關的來的便宜。反正這鹽引子原本就是得來不正,他若是從中賺些辛苦費,誰也不能說什麽吧?

畢竟,他可是忠順王爺的近臣,正所謂近水樓臺先得月,他平日裏伺候忠順王爺盡心盡力,現在,也是他借勢的時候了。

作為戲子,還是混的頗開的戲子,三教九流的人脈還是很廣的,姜玉函沒費多少功夫就接觸到了賣鹽引子的正主,幾經商談之後,蔣玉函答應幫他們在忠順王府那邊替他們打掩護,若是有了關於他們的消息,他也可以賣給他們,明碼標價,公平的很。

這些賣鹽引子的人也明白命比錢重要的道理,現在忠順王爺查他們查的緊,他們倒是可以離了這京城帶著鹽引子一走了之,但這京城這樣大,這樣繁華,他們往這人群中一躲,忠順王爺就是把這京城翻一個個兒出來,恐怕也難找得到他們,等過上幾年,就更沒事了。現在,若是有個忠順王府的內應為他們打掩護,他們豈不是更加高枕無憂了?

因此,雙方一拍即合,第二天,蔣玉函給他們帶了一個有八個人被抓的消息,換來了一千兩銀子。

有了這一千兩真金白銀,蔣玉函又湊了湊以前的體己,在城郊買了幾畝田地,置了幾間房舍,算是給自己安了個家下來。

因著是新置的田舍,各處都缺,處處都需要打理,一時間城裏城外的來往奔波,走親訪友,未免在外頭多耽擱了幾日,疏忽了忠順王爺那裏。

蔣玉函實在沒想事情會這樣快的就敗露了。

這日,他剛跟村裏的農家談好田間佃戶租子的事,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就帶著王府的侍衛家丁來拿他了。

蔣玉函憋屈的很,幾經討饒之後,問長史官:“敢問老大人,到底是誰將我的去處說出來的?”

這長史官生的尖嘴猴腮,向來不忿蔣玉函一介戲子只憑著一張好臉就能得王爺看中,現在看他吃癟,就快意道:“還能有誰?可不就是跟你相好的賈寶玉?嘖嘖。我只是上賈府的門上一問,賈寶玉就把你的住處給供出來了,這可真是露水姻緣不經曬呢,行了,現在就跟下官去見王爺吧,看他老人家還能不能饒你。”

若說忠順親王這樣著急的找蔣玉函,還是柳湘蓮鬧的。

莫松一下子交了八個綠衣人過來,他自是要了解前因後果的,這一問,就把柳湘蓮問了出來。

忠順親王原本就是喜歡男人的,見了柳湘蓮更是眼饞的緊,不過,忠順親王是個有顏色有分寸的,柳湘蓮跟莫松交好,忠順王爺就給莫松這個面子,只能止於眼饞了。

不過,柳湘蓮夠不著,他府裏可還養著一眾小戲子呢,等仔細尋摸過一回之後,才發現蔣玉函不見了。正所謂見不著,尤其想,忠順親王越想,越覺著只有蔣玉函才能稍稍止一止他心中念想,於是就派人快快去將蔣玉函找回來。

忠順王府的長史官卻是個能人,也不知道是不是日常就盯著蔣玉函的緣故,蔣玉函的人情往來交友關系,這個長史官心裏別提有多清楚了,他只要稍稍打聽幾回,就找到賈政那裏去,去問賈寶玉,蔣玉函到底去哪裏了。

果然,賈寶玉是個沒心機的,幾句話的功夫,長史官就得到了蔣玉函的下落,當天就把蔣玉函帶到了忠順親王眼前。

忠順親王看著蔣玉函,笑著問他:“那邊的花樣,你選一個吧。”

蔣玉函冷汗都下來了,他知道,今晚定是在劫難逃了,就連他的銀子都是哪裏來的,說不得忠順王爺一會子就知道了?左右都要暴露,若是他自己說出來,說不得還能將功補過呢?

於是,蔣玉函心一橫,就將他這一個月來的所作所為都倒了個幹凈。

忠順王爺原本只是想跟小倌找些情趣玩樂,誰曾想竟能聽見這樣的驚天反轉?這個琪官,還真是人不可貌相呢。

膽大,心細,行動力強,不聲不響的,就把事情給辦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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